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夕雨同学,你真的,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吗?”
学姐终于轻轻地问道,虚弱的少女呆呆地看着她,双眼中充斥着痛苦。她的嘴唇颤抖着,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学姐优雅地整理了下自己浴衣的下半部分,坐在草地上,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,悲伤但又坚定地看着少女。
“夕雨同学,你知道吗?在我看来,‘乔班尼该如何面对绝望的、灰暗的、如同没有光芒的黑夜’这个问题,有一个新的答案呢,”学姐温柔地看着同样在看着她的少女,就像是在和朋友一起聊天般的十分平静地说道。“把逝去的友人铭记在心,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地、勇敢地、坚强地活下去。把那些所需要承担的、忍受的记于心中,更加努力地追随阳光,追随那曾幻想过的世界。这样的话不是更好吗?”
少女愣住了,搂着她的少年也愣住了,就连坐在旁边的我也情不自禁地愣住了。学姐的音调平静,却在我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暴。
“这……这是不可能的!!你根本不明白这种绝望有多痛苦!!”
夕雨睁大了双眼,不停地摇头,十分狼狈地喊道。学姐看着她眼中的惊恐,突然寂寞地笑了。
“不,你们所经受过的痛苦,我完全理解。因为我也曾是这样……”
这样说道,学姐长长地吐出了口气,随后收起了那一丝寂寞的笑容。坚定的神色再一次地回到了她的脸庞上。她看着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依仗的少女,一种带有怀念的温柔出现在美丽的双眸中。秋风再一次起了,学姐垂下来的黑发随风舞动着,让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“夕雨同学,我在第一次读过这本《银河铁道之夜》的时候,曾为乔班尼鸣不平了好久。认为他是那样的可怜,就连唯一的朋友,他所追随的朋友也落水死去了。被其他人所孤立,家中十分贫困,这样的他的未来一定会充满了黑暗吧,曾经的我一直这样想。”
“但是后来,在又读了几遍后,我似乎又读到了一些新的东西。一起参加祭典的乔班尼和柯内贝拉,却突然登上了一列在银河中行驶的火车,只有他们两人随着这辆列车一直旅行着。只有乔班尼和柯内贝拉两人,没有一切其他的令乔班尼痛苦的人,所有让他痛苦的事情也都消失了。如果这样的列车,如果这样的世界存在的话,那一定是理想中的完美国度吧?果不其然地,一切都只是一场梦,随后迎接乔班尼的是加倍的痛苦,现实中的好友死去了,只剩他一个人。”
“这是对他的惩罚吗?当时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。对于只会逃避现实的痛苦折磨,只会躲进自己为自己建造的温暖巢穴中的乔班尼,这一定是上天对于他的惩罚吧,夺走了他维持那个幻想世界的唯一,把冰凉的现实推到他的面前。”
“银河铁道列车里陪伴着乔班尼旅行的柯内贝拉消失了,所构建的幻梦也就不复存在。在童话的结尾处痛苦着跑回家中的乔班尼一定绝望到了极点了吧。”
学姐天籁般的声音在这片夜空下回荡着,直至消失。不远处的河水仍缓慢地流动着,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悲伤的低语。夕雨完全地愣住了,像一个断了线的人偶一般。学姐的话语完全地粉碎了她心中早已定形的东西,并为她赋予了新的意义。坐在一边的我也因惊讶而微微地张开了嘴,学姐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,偏过头来对着我温柔地笑着。
随后她再度看向夕雨,像是在构思着下面的话语。
“又过了很长时间,当我读了足够多的书籍,经历并理解了足够多的事情后,我又一次地读了《银河铁道之夜》。”过了一会儿,学姐又轻轻地讲述起来。“我一字一句地阅读,抛开了一切曾经对它产生过的所有理解和态度,我才有了更深一层的,现在的理解。”
“夕雨同学,人不能仅仅停留于自己所创造的还梦中哦,这样下去的话当幻梦破灭的那一天所受到的创伤也就越发的沉重。人生下来便是要去忍受痛苦的,而只有在痛苦中为自己所想要拥有的未来而持续地奋斗下去,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希望和幸福。”
“所以说,我觉得‘把好友铭记于心,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地、勇敢地、坚强地活下去’才是更加好的答案啊。”
学姐突然笑了起来,带着我所能感受到的幸福的情绪开心地笑了。随后她松开了紧紧抱着双膝的手臂,站起来拍了拍浴衣下摆所沾上的泥土。我和春臣也一并沉默了,宁静的夜晚中,每个人的内心都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学姐静静地伫立在原地,闭上双眼,似乎是在感受着拂面的微风。半晌,她缓缓睁开眼,温柔地看着我们。
“夕雨同学,你知道吗?雨宫同学她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呢。”
学姐最终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如人偶般死寂的夕雨的脸庞上,开口说道。
“努力地克服了原先孤僻的不爱说话的性格特点,积极地和朋友们相处,在学业方向也一直非常用功,和你所认识的雨宫同学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呢。为什么会这样?因为雨宫同学她,为了带着你的那一份而好好的在活下去啊,为了把好友的痛苦装进自己的心中而勇敢地努力着啊。”
“春臣同学也是这样的哦?能够拥有几个好朋友,能够以这样的精神和意志活下去,春臣同学你也有好好的努力啊。就连那崎同学也是一样的,就算先前走了很多弯路,也为此深深地痛苦过,但现在不也在好好的加油吗?”
“夕雨同学,他们都是为了带着你的那一份,才选择去面对痛苦、黑暗、煎熬,勇敢地努力地活下去的啊。”
学姐诚恳地看着夕雨说道。少女终于对她的话语做出了反应,她蜷缩起身体,空洞的双眼中蕴含着痛苦、疑惑和悲伤的情绪。夕雨突然又抬头看向学姐,学姐静静地和她对视着,带着温柔的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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